她的四肢还残留着开得尚好的黑色蔷薇,与她瞪大了无生机的双眸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侍者走上前,把一只刚剪下的蔷薇插进史密斯夫人鬓角。
随后他转过身,向面前呆愣的人群鞠躬。
“欢迎各位搭乘黑蔷薇邮轮,我们的旅行正式开始了,希望大家喜欢餐厅提供的雕塑揭幕仪式,祝各位旅途愉快。”
这句话像一滴热油掉进冷水里,沉默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米勒女士的前未婚夫揪着侍者的衣领,愤怒地问道:“你说这是表演?”
餐厅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去,斯密斯夫人的尸\体转眼就能看到,没有人能对眼前的场景保持平静。
“你们这是在谋\杀!”
他生得魁梧,比侍者还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的问话本来应该很有威慑力,但他眼睁睁看着瘦弱的侍者握住他的手腕,慢慢地拽离衣领。
“我想,我们的客人应该是礼貌的。”侍者的脸上挂着笑,手上的力气半点不减,对面的人脸上涨红,“您说呢?先生。”
“啊——”威尔逊吃痛地甩开侍者的手,见鬼的,这瘦小的侍者力气竟然这么大!
侍者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的表情,是鲜活的血在皮肤下流动,他又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旅客,“其它人还有问题吗?”
自然是没有的。
尤其是看到威尔逊都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
“哦!我们的小史密斯小姐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侍者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走到琼斯夫人旁边。
小姑娘趴在琼斯夫人怀里,浑身颤抖得厉害。
见侍者过来,琼斯夫人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在变得更差了,“小史密斯小姐可能是被吓到了。”
“哦,当然,可以理解,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直面宏大的艺术。”侍者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我想想,也许小史密斯小姐现在需要休息,您觉得呢?”
他在询问琼斯夫人。
“是的。”琼斯夫人阖眼,再睁开时,那点慌乱已经消失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又恢复自己一贯的优雅,“我需要一个人搭把手。”
“安娜小姐,您愿意吗?”
被侍者点到名的安娜看向旁边的老太太,得到允许后才走过来。
“各位可以继续你们的午餐,包括史密斯先生。”侍者看了一眼企图上前的史密斯,劝诫道,“祝各位拥有一个愉快的下午。”
大门再次关上。
凝固的空气似乎才再一次流动起来。
史密斯夫人的尸体还留在餐厅中央,侍者没做任何处理。
“要不要拿个东西给她盖上?”旅客里有人念叨。
“还是别了吧,万一又刺激到那些人呢?”有人反驳。
还没等他们争辩出一个结果,就见有人拿着黑色桌布,罩在吊灯上。
尤沉在吊灯前站了一会,直到希尔过来把她拉远一点,“你还在看什么呢?没看见大家都避着这里吗?”
原本坐在中心的旅客自发拿了盘子,退到两边靠窗的桌子。
“邮轮的负责人呢?”旅客里有人起了话头,“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仪式?”
老板刚才中途离开以后就一直再没回来过。
“他该不会是逃跑了吧。”有人猜测道。
“除了逃跑他这会还能干什么,都搞出人命了,这艘邮轮就不该重新下水。”威尔逊忿忿不平,被捏伤的手臂到现在还在发疼。
他一定是提前预谋好了,找个力气出奇的侍者用来吓唬他们。
“我们得找到他,万一他又开始突发奇想搞一些其它仪式,把我们都给惦记上了,那该怎么办?”
旅客七嘴八舌的争论声在开门的一刻戛然而止。
门外的侍者向他们鞠躬,“各位,午餐时间结束了。”
任谁看了刚刚的一幕都不会觉得侍者的举动还有尊重,旅客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敢随意移动。
“大家都不想离开吗?”侍者疑惑地问道,他往餐厅里走了几步,发现好几个旅客都躲避着他的视线。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衣服是整齐的,胸针也佩戴好了,还有哪里不对吗?
“如果大家不离开的话,我们是没法打扫的。”
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游客开始往外走,侍者替他们扶着门,叮嘱晚餐的时间。“下午甲板上可以进行垂钓,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加一下。”
尤沉她们是最后离开的,走廊上已经不见人影。
“你怎么了?”
尤沉一路很沉默,希尔以为她又被血吓到了,这次的血量可比花园里多。
“哦,没事,我在想带走小史密斯小姐的那个侍者。”尤沉回答道,“他没有戴蔷薇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