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里同样没有阳光,走道昏暗得看不清具体的装饰,摆在门口的花瓶里只剩下枯枝。
坏掉的怀表时针停在三点位置,如果时间还在正常流逝,她们应该会在四点时停止垂钓,然后一切恢复正常。
二楼的装饰和尤沉见过的相差无几,除了这些画框上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一幅无人打理的椅子。
从楼梯往右第七间,是尤沉现在的房间位置。
她手搭在门把上,小声说道:“我要开了。”
希尔点头,暗自握紧了手里的棍子。
门在吱呀声中敞开了一条缝隙,烧焦的糊味从密闭的空间里飘出来,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尤沉刚想推开门,一双瞪大的眼睛从头顶掉落,径直贴上尤沉的鼻尖。
走廊里静得不能再静了。
希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有些吵闹。
没有呼吸。
尤沉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她手往里一推,哐当一声,贴在门口的人撞上后面的墙。
门开了。
她们眼见着黑色斗篷下的身体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全是蔷薇的枝条,只有头是属于人类的。
“这是什么东西?”
希尔跟在后面,小心绕过地上的枝条,看起来像是有人临时起意,给脑袋扎了一个身体,但扎得不是那么结实,一摔就散了。
尤沉扯开盖住窗户的窗帘,不那么明亮的房间总算能看见一点轮廓。
窗户旁边的沙发上放着掰碎的玩偶,四肢按照总类分门别类摆在一块。茶几旁边,敞开的箱子里放着各种颜料,画笔。
画架就摆在沙发的对面,房间的主人平常应该就是坐在那里绘画的。
尤沉站在没画完的画前,上面是青紫的闪电和漆黑的海面,中间的位置主人只打了一个大概的色块,并没有填充细节。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里有一些报纸。”希尔喊道,她在桌子上的书本里翻到了一篇跟房间主人有关的报道。
尤沉接过泛黄的纸页,逐字念道,“埃文斯女士向黑蔷薇邮轮捐赠油画9幅,以庆贺邮轮即将出海。”
“为表示感谢,邮轮公司将邀请埃文斯女士同行,开启黑蔷薇邮轮首次航行。”
“黑蔷薇邮轮将在9月12日开启航行。”
“你再看这里。”希尔指着报道署名的一栏,上面的名字赫然是希尔。“这是几十年前黑蔷薇邮轮首次航行的报道,也就是在那次航行的过程中,发生了火灾。”
希尔停顿了一下,“看这报道的意思,作为随行的记者,‘希尔’也参加了这次航行,我有一个猜想,会不会现在在邮轮上的所有人,他们扮演的身份其实都在几十年前参加过航行,现在又一次被聚集起来。”
“因为据我了解,邮轮上还有一个专搞灵异事件的小团体,会在旅程中搞一些活动,也许这跟这次重新起航有关。”希尔把信息补充完整。
尤沉无意地敲了敲桌上的报纸,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信息!”尤沉嫉妒,她找线索全靠拼命。
“我是个记者!”希尔无奈,怎么有人会把关注点放在这个上面。
桌子上的报纸很杂,尤沉还找到了一张出发当天在码头的合照,从衣着判断,可以推测出站在第一排的琼斯夫人,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和安娜小姐。
埃文斯站在第二排的右边位置,这是照片上尤沉唯一能看见脸的人——现在那张脸已经替换成她的了。
“火灾是哪一天发生的?”尤沉突然问道。
“应该是第三天晚上。”
希尔想了一下,“应该是14号晚上,两天后的傍晚时分,邮轮还是按时返航了。”
“听起来时间不是很多了。”尤沉说道,“先找一下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窗户外面的雾开始慢慢变薄,邮轮的甲板夹杂在新旧之间,诡异地跳跃。
画家的行李堆在柜子里,由希尔负责翻看。
尤沉走到床头柜前,一堆没看完的书堆在这里。
最上面的是插画本。
每幅底下都标注了日期,夸张的线条把每一页纸都占满。
最让尤沉在意的是9月14日的一副。
拥挤的走廊里,荆棘编织的身体挣扎向前,无数手臂向前伸去,走廊尽头的墙上挂了满墙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