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邀请的吗?”为首的人问道。
“我不知道。”希尔的脸色有些惨白,眼角溅上的血液没来得及擦。
她想回去洗澡,洗掉身上沾上的血腥味。
看到和执行还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我需要休息了。”
希尔下了逐客令,在邮轮上,人就算跑,能到哪去呢?
“当然。”说话的人兜帽微微垂落,露出那张让人不太舒适的脸,是威尔逊。
最先开始加入追逐的猎狗。
暖黄的光在他脸上逐渐缩窄,直至房门紧闭。
威尔逊盯着门,站了一会,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等脚步声走远,希尔僵硬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
她解开斗篷的系带,转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毯子披在身上。
冷不防,一回头看见窗户上冒出个脑袋
然后还大摇大摆地跳进房间。
在她的沙发上坐下。
“晚上好啊,希尔女士。”尤沉之所以改变了主意,完全是因为窗户跳下去太高了。
她才不跳呢,不如回来策反希尔来得更加容易。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人。
希尔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眼前的人确实让人出乎意料,一点没有被抓住的窘迫。
“我不知道埃文斯女士居然会喜欢半夜进到别人的房间。”
“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威尔逊叫回来,他会愿意跟您聊聊。”
希尔在另一条沙发坐下。
*
被提到的威尔逊正坐在四楼的房间里。
他把在希尔房间里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对面的人听。
“夫人您看?”
“你太紧张了,谁能保证所有的客人都不在晚间游荡呢?”
夫人笑道,嘶哑的声音像是划过枯枝的指甲,“他们会是我们的桥梁。”
她折下花瓶里摆好的花,递给威尔逊,“送给我们的客人。”
捏着蔷薇的手白皙而光滑。
“祝她晚安。”
“当然。”
威尔逊垂下头。
***
“你不会的。”尤沉肯定地说道,即使是裹在毯子里,还是能看到希尔微微颤抖的,“他们不相信你哦。”
门缝的位置,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影子移动的痕迹,还有一个人留下了,守在门口。
掌握太多信息的坏处就在这一刻体现了,没人能保证这些信息不会被泄漏出去,即使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海上。
“你需要帮助。”
希尔没有立刻回答,她同样不信任送上门的帮助,那不会比门口藏着的杀机好太多,“你想要什么?”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刚才的仪式。”
不喜欢所以准备把它处理掉。
“你看到了?”希尔有点惊讶于她的直接,“那应该对这个组织有点了解了吧。”
希尔顿了一下,“但它远比想象得更加庞大。”
以永生为圆心,能串联起多大的网络,光是猜测都让希尔觉得胆寒。
“你最好还是祈祷能够安全结束这段旅程,你该回去了。”
她指了指窗户。
“血记得擦。”尤沉点点眼角,站起身,门口已经多了一道影子。
来得真快啊。
风从尤沉耳边擦过。
再抬头,希尔房间的窗户已经关上。
算了,下次再来。
尤沉的脚步突然停住。
甲板的的另一头,飘出来一盏油灯,火光照到的位置,地上的影子由短向长。
和着沙沙的音调。
等人冒头,尤沉才看见,一路上的声响来自威尔逊手上的蔷薇,根茎搭着地板,拖行了一路。
“晚上好,女士。”
威尔逊黏腻的声音响起, “您是准备回房间休息?”
“确实。”尤沉往前走去。
那支蔷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甲板,闷闷的声音水波一样,在死寂的甲板上漾开。
威尔逊看着逐渐走进的人影,估摸刺穿心脏的距离。
斗篷下,匕首离开了刀鞘。
并行的一刻,尤沉能看见荆棘沾染的淅淅沥沥的血迹,不知道是威尔逊扎破了手。
还是从花园里直接摘下来的。
“您应该还没有收到蔷薇吧?”
下一秒,荆棘直冲心脏。
余光里,寒意一闪。
尤沉侧身,手里的匕首迎上漆黑的枝条。
碰撞瞬间爆发的力把尤沉往后弹开。
荆棘被打偏了,在墙上留下长而深的划痕。
“去海里。”
尤沉一边往甲板跑,一边琢磨希尔最后塞给她的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劝她往海里跳的意思。
威尔逊在身后穷追不舍。
赌一把吧。
尤沉翻过围栏。
视线里,威尔逊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突然意识到,不会昨天晚上,看到被丢进海里的,就是她自己吧。
当——
没入海水的一刻,沉闷的钟声又一次响起。
海面上一望无际。
没有月光。
雾,又起了。
*
9月12日
我拿到了登上黑蔷薇号的船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也许可以将它形容成敬畏,我总觉得黄昏艳得有些诡异,像是传说里被血染红的天。
但他们却在说着是件好事,我们会比任何人更容易接触遗失的传说、名誉,还有让人无法拒绝的永生。
是啊。
如果拿到这个报道,数之不尽的财富和令人艳羡的名誉都会轻易得到。
但真的有那么容易嘛?
我们能平安从未知里夺得一切嘛?
这一刻,我好像不如他们自信了。
只希望是我多想了。
祝我们好运。
另附:今晚起雾了,有人在敲我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