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夜算宁静……
牢狱里
常命背靠在牢房的角落中,全凭廊道中的火把借光,他方才能见五指,看着在脚边乱刨找着吃食的老鼠,他屈了屈腿将其赶走。
牢狱里肮脏奇臭,散发着一股子霉味,他本合着眼,狱卒却来拍了拍牢门,顺势将一碗吃剩的饭菜放在了缝隙处后便走开。
他起身走去,本想拿过,可看着那碗饭菜,沉默良久。
一声脆响!
还走没几步的狱卒听见动静,回头瞧着打碎在地的饭菜,瘪了瘪嘴,呸了好一声:“还当自己是储君呢?”
而今日是乔太妃之生辰,按照规矩先王逝,丧期期间任何喜庆之事不可大操大办,所以乔郇只在自己宫苑中盛情款待。
今夜她也宴请了不少官宦贵族妻女,借此时机她亦为儿择纳后宫,宴席之上为苏胡之女端庄文雅,绰约多姿,乔郇一眼便相重,甚是满意。她瞧了眼一旁的妇人汋,眼有所指,妇人汋即附耳道:“她们乃新上任太史苏胡之妻女,那是其女苏祈!”
戌时四刻散席,苏祈随母亲离开,才出宫苑,宫人就将母女二人叫住。
“夫人留步,太妃有礼送于小娘子!”宫人将礼承上。
苏母见小女呆愣,不得不偷扯了下她的袖子,苏祈这才反应过来将礼接过手中,待宫人走了,苏祈不知所措:“母亲,这是……”
苏母沉吟不语,然苏祈像接了个烫手山芋紧着将礼甩给身后的婢子,追上母亲追问不停:“母亲~”
“行了,安静些!”苏母低语,怒视着她。
苏祈这才规矩,揪着手哭丧着脸乖乖跟着,苏母回首瞥了眼摇头:“新王继位,二十有二,虽还在孝期不能娶妻,但不妨碍填充后宫,太妃此礼送之,应当是瞧上你了!”
苏祈震惊,“我怎么能做妾呢?”
“妾,什么妾,是少妃,休得胡言乱语!”苏母递去凌厉的一眼。
苏祈着急,低声:“母亲~,你想想法子,我不想入宫来,若是先储君也就罢了,可新王终究乃是庶子,名不正言不顺……”
不等苏祈在说下去,苏母轻轻一巴掌便打在了苏祈的脸颊上,苏母环顾四下:“管好你这张嘴!”
苏祈委屈的捂着脸,泪眼汪汪。
甬道里,宫人掌灯,士兵护驾,子昀辂车从前方转来,众干人等纷纷回避,面朝宫墙,车中子昀端坐,不苟言笑十分俊冷。
苏祈不由想回头偷望,可惜辂车已远去,只有一个结实的背影,面对这样一个人,不免好奇。
……
然暮归山处,郇丹将行七抱下马来,他将马栓在了一旁后牵着她向前走去,二人走在漫过双腿的草地上,月亮高悬于远处的雪山之顶,星空纯粹干净,雪山洁白无瑕。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有时候和阿娜发生争执了便会偷偷跑来这里,这里能让我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
二人坐在了半坡上,下边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行七张开双臂躺了下去,风吹动着耳畔的草,寂静,自由,她伸手感受那来自山间的吟唱。
“我已经开始忘记一切了!”她呢喃。
郇丹也一同躺了下来,他双手置于后脑,看着星空:“阿七,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到一个只有阿娜,我和你的地方,就我们三个人永远快乐自由的活着。”
“去哪才能永远的快乐自由?”行七起身抱过双膝。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百步一国,去到何处才算是真的自由和快乐!
郇丹也随着坐了起来:“自由不只是无外物束缚,重要的是心,真正的自由是心无所惧!”他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你和阿娜就是我如今最大的牵挂和念想,没遇见你之前我总浑浑噩噩,独自一人于这世间,在遇见你之后我知道了存在的意义,我想和你和阿娜永远幸福开心的活着。
“这里充斥满了你的悲伤,我的不快,阿娜的伤心,我想带你们离开,去一个新的天地,抛开从前的所有,重新开始!”
行七思量许久,看着郇丹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谢谢你,救了我~”他说,眼波中温柔缱绻。
是他将她救回了毡房亦是他将她扯出了下坠的深渊,她本该自尽于无望之中,可他的出现给她带来了生的光亮。
“落雪了!”她兴奋看着眼前的一幕。
远处的雪山上,白雪悠悠飘落,万分壮观,她抬手接过眼前飘落的雪,脸上写满了惊喜,看着它在掌心融化,不免想起从前的冬。在从前,寒冬是她最厌恶的日子,可如今她竟然觉得自己可以选择放下去接受,原来落雪之姿也如落花一般凄婉优美,风虽吹的冻人,可她心却暖如火石。
行七回首!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未曾挪开,他喜欢她的任何模样,可更喜欢她笑的模样。
本想同他分享趣事却见得他那炙热的目光,行七袖中的手不免攥紧,目光闪烁害羞,脸颊绯红滚烫。
郇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一点点靠近,气氛不免紧张,二人皆是血脉偾张,面对着越来越近的脸,行七浑身酥麻,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他的生息,那是一股清甜,她闻着十分安心心动,直到唇间一片柔软,她砰砰乱跳的心才算宁静下来,闭上眼睛,一点点沦陷在这个吻中,那是她从未感触过的温柔。
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她承认这一吻过后,她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我们该走了!”许久郇丹柔情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行七这才羞涩的抬起头来:“走吧!”她极力躲开于他的对视,甚至跑错了方向,见罢郇丹拽住她。
“你怎么像只小羊一样乱跑?”他道。
“没~没有!”行七支吾。
郇丹瞧着她害羞的模样,轻轻捧过她的脸:“现在能看着我了吗?”
他告诉她说:“阿七,这没有什么的!”
她可见多识广,她自是明白,孙江做那种事从不将她当外人,她见得不少,只是轮到自己不免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