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颇不服气：“……你单身怎么还能赖我身上了？”
“就记在你身上！”李弗唯想起那段日子，憋屈和心酸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我上大学那会儿，宿舍的小姐妹都在泡小鲜肉，就我一人打光棍，可怜兮兮的！每天在宿舍，眼巴巴看着人家收礼物，都没人送我……”
“你整天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正常男的，哪个敢送你礼物？”
“……你就喜欢我这样的！”
“谁喜欢你了……你这女人不仅冷漠，还特没良心！毕业典礼第二天就把我拉黑了，我还专程找人打听你呢，后来我也有给你寄东西的……”
说到这个，李弗唯心中的火就上来了，指着王也的鼻孔就开始骂，“你还敢提？看看你这混账玩意儿，送我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舍友女神节收到一大束鲜花，我就收到一株大仙人球！”
王也缩了缩脖子，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回她，”仙人球好养活！再说了，等过几天你舍友那花都枯萎掉了，我送你这这仙人球还活的好好的！你甚至都不用刻意浇水！咱就寓意，寓意好！”
李弗唯：“……”
无从反驳，好像有点歪理！
她深吸一口气，想知道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来，反问，“好啊，那你说说，你寄给我的那块长得奇丑无比的破铜烂铁是怎么回事？”
面对质问，王也却不干了，脸红脖子粗反驳道，“什么叫破烂啊，那是本少爷物理实验的结课作品，人形机器人，那可是我第一次亲手完成的！很有纪念意义滴！”
李弗唯：“……”
怕不是偷懒临时抱佛脚才能做出来这种玩意儿吧？就这？清华的物理老师能给他学分？没直接让他重修？
王也双手环胸，嘴角上扬，尾巴快翘上天了，“我这不是快上山了嘛，放家里又怕我老妈当废铁扔了它，放你手里最合适，嘿嘿，您就受累帮我先保管着嘛……”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李弗唯再嫌弃也不会扔他送的东西，不过……
“你老妈看着人挺开明的啊，还会扔你东西？”
王也十分嘚瑟，还扬眉，“嘿嘿，我曾经拿它吓哭过我侄子……”
李弗唯：“……”
这三大爷还能要吗？
他老妈没把他一起扔出去？
回忆起那个正放在她库房里吃灰的，方不方正不正的脑袋，不规则椭圆的身体，四条凳腿都不整齐的玩意儿，李弗唯实在想不明白，“……你哪里来的自信用它交作业的？”
“嘿嘿，第一次嘛，难免就做得丑了些……下次，下次弄个更好看的给你……”
李弗唯嘴角抽搐，“下次别做了吧，你还没人马仙洪做如花的天赋……”
王也还想挽回一点面子，“也还没……那么磕碜吧？”
“……”
不是李弗唯想打击他，马仙洪的如花起码像个人！他那什么玩意儿？就他妈连人都不是！
难怪吓哭侄子！
不过么，王也送的礼物虽然不怎么惊喜，甚至会惊吓，但不得不承认，李弗唯收到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想知道他那边天气如何，他今天做了什么，哪怕是一些琐碎的寻常事，他的开心，他的怨念，都想与他共享。
细数王也这些年送给她的东西，大多都是与他生命中的某一件事相关。
比如，一件被涂涂画画的白色校服，那是他和小天的杰作，王也跟小天被老师一顿批，一起被留下来罚跑操场了。那天，金元元和李弗唯一起留下来，几个人在操场上打打闹闹，笑得很开心……
又比如，一块支掰成两半的2B铅笔，那次李弗唯考试忘了带铅笔，在考场门口，把王也的铅笔徒手掰成两半，老师愣住了，同学们都被股狠劲儿吓傻了……
诸如此类，细细数来，每一件物品，都是岁月里不可多得，最弥足珍贵的记忆。于他而言，是经历，他希望与她分享。
王也的礼物在世人眼里并不值钱，可在李弗唯眼里，每一样都极为贵重。他把他认为生命中最珍贵瞬间送给她，她心底沉甸甸的，把他送的每一件物品都精心收藏。
比起那些包包奢侈品，什么永恒的钻石……不过是有人精心包装，让大多数人都被迫承认它的价值罢了。如果没有人承认，那些东西一文不值。
潦草的青春里，被这样一个干净纯粹的少年惊艳过时光，这世间大概很难有人再能入她的眼了。
想到这，李弗唯感叹道，“当初上龙虎山时，你给我算的那一卦，挺准的。”
“那是，道爷我是正儿八经的道士！可不是什么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王也鼻孔哼气，想起前不久在龙虎山半山腰上，她找他求姻缘，他觉得甚是新鲜，就胡咧咧给她瞎算了一卦。
与其说是给她算的，倒不如说是给他自己算的。
他此番下山前路不明，是万万不能拖她下水的，所以，卜出了这么个结果，也算安慰自己。
只是这丫头贼聪明，悟出了门道，纠缠他不放……
“若是你一辈子不下山的话，等我游戏人间哪天腻歪了，就跑到武当山常住，天天缠着你给我念清净经，你赶我，我也不走……”
王也顿时瞪眼，捏了把汗，“得嘞，惹上您这姑奶奶，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放不下的总要纠缠，道长您要是能清净了，也渡一渡我……”
“别介，小道我可没那能耐，这活，您找我祖师爷去……”
“找过了，周师爷说……”李弗唯咳嗽两声，模仿着周蒙的语气，“弗唯啊，你这因是在那小子身上种的，因果因果，只能从因找答案……”
王也嘴角抽搐，“还真找了，不对，你什么时候上的武当山？我怎么没见着你嘞？”
李弗唯嫌弃瞟他一眼，“你山上那模样邋里邋遢的，有什么好看的啊，不想见！”
“……”
王也郁闷了，“嘶……不想见我，怎么连个消息也不给我回？”
李弗唯一口羊肉片塞嘴里，满嘴香，嗤哈着道，“故意让你找不着，一直惦记，未来我在某个时刻不经意地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认为这是摆脱不掉的孽缘……”
王也不知是被眼前这碗粉被辣到了舌头，还是气的，总之吸了几口冷气，“啊，人心险恶呀……”
李弗唯大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用门牙咬着筷子，懊恼道，“没办法，你太难追了嘛……”
王也把碗往桌上一放，瞪她，开始扯旧账，“嚯，还挺委屈上了你，我一根正苗红好少年，还未成年呢，就被女流氓强吻了，少爷我还没委屈呢！”
李弗唯表示不屑，“你委屈什么劲儿，指不定偷着乐呢！”
“……”
王也气瞪她，偷着乐？那天晚上他还气得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呢！自那以后，他还产生了极大的阴影！
……见着她就想躲！
不过这么丢脸的事，他是不会说出来滴！
但人都说，惹不起躲得起，奈何每当上课的时候，李弗唯就坐他旁边，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李弗唯看他羞赧的样子，大乐，“嘿，那段时间你下了课就躲我，你就心虚吧……不喜欢我，你躲什么呀！应该立刻跟我划清界限，想办法调换位置才对！”
王也红着脸，咬牙切齿回怼，“……你知道什么，我那是心胸开阔，宽广，包容！不跟你一般见识！”
李弗唯忙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赶紧给他鼓掌，“哇噢！小王也……你不会躲起来偷偷哭吧？”
王也脸颊红了红，嘴角抽搐，憋了一口老气横在胸口，张嘴半天，无法回怼。
脑子里回荡着很多年前他老爹王卫国的谆谆教诲。
要包容，要宽广！
他这可不是怂啊，他这是不跟她计较，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
吃饱喝足，付了账，找了一处山景极佳的酒店，两个人坐在观景台上，摆上了红酒杯和水果，才开始今天的话题。
“说说吧，昨晚上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