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管那处,我怎会知道?”齐竟遥余光瞥向宣朗,翻了个白眼,“许是谁得罪了人,才遭到掌柜别待,反倒怪罪旁人。”
诸位一见他的目光,心中便是有数了,大家都是跟齐竟遥从小玩到大的,虽然往日不喜他大少爷脾气,一点就着,但也多少知道些他家这位投奔来的“亲戚”。
约莫是哪个乡野旮旯里出来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闷不吭声不爱说话。
不过倒是被齐竟遥欺负得很是自卑,偶尔见着,都是头都不敢抬,白瞎了这副好容貌。
黎渐放下酒杯,指尖轻捻一块精致的梅花糕,这里的糕点都做的十分精致,闻起来还真有一股子清淡的梅花香,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他浅咬一口,沁人的梅花香瞬间包裹味蕾,口感细滑,不很腻,糖分恰好,入口即化。
黎渐觉得好吃,就给宣朗也递了一块,身旁人茫然回神,拘谨的接过,道了声谢谢。
齐竟遥看着两人皆目中无他的样子,继续嘲讽道:“有些人啊天生就是祸害,会克人的,我劝诸位还是离得远些,否则哪天倒大霉了都不知道。”
“齐公子。”宋执渊拧着眉,低声唤了一句。
齐竟遥看他一眼,随即冷哼一声,白眼翻上天,径自喝水不说话了。
画舫中笑声未停,看在宋执渊的面子上,大家都掩面不出声,但眼目中的嘲讽却丝毫未曾收敛。
宣朗眉眼低垂,灵敏的感知告诉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各种各样的视线,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不止一次的厌恶自己这样敏感的能力,要是能当个普通人,全然不知,那该有多好。
墨色衣袍的少年低着头,一手掌心捧着黎渐给的梅花糕,另一只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握成拳,目色渐沉。
他甚至不敢抬眼对上黎渐的目光,不安的情绪告诉他,他害怕黎渐知道了他的过往和身份,会看不起他。
黎渐眼眸扫过周围,最终还是落在宣朗身上。
他不知道小仙君曾经经历过什么,是父母亲的早逝,还是齐家上下的薄待,或者两者都有,才让他变得像如今这般自卑敏感。但看眼前的情况,恐怕是遭受的嘲讽更多些。
纤长的指尖握着杯盏,掌心微动,忽然手里的杯盏往前一飞,“哗”得一下,轻飘飘地倒在了一个少年人张扬的笑容上,瞬间湮灭。
齐竟遥被泼了一脸茶水,头发丝上还沾着茶沫子,他面色噌得一瞬涨红,拍着桌子起身:
“你做什么!”
在场众人皆瞪大眼目看着黎渐,连身旁的宣朗都蹙紧眉头,一脸不解,显然是没想到黎渐会直接打了齐竟遥的脸。
黎渐伸手按下宣朗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收回杯盏,在掌心把玩了一会儿。
“在下方才掐指一算,齐公子印堂泛红,四周发黑,是有火之兆,倘若顺其发展下去,恐怕近日会有血光之灾,杂事焚身。”
“在下惦念齐老爷照拂,得一住所,就顺手替齐公子解了,不收钱。”黎渐说着,缓缓将杯盏放下。
要知道,在凡间的地盘想找个云游的道士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半吊子的骗子又是另说。
想要他这么个仙门的修士亲自来解灾,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去请,黎渐肯伸手帮他一把,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但很显然,齐竟遥并不这么想,他刚把脸上的茶水渍擦干净,狼狈的伸手指着黎渐。
“你放屁,你就是故意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替这家伙报仇,我告诉你,你要是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
“齐竟遥。”
安静的画舫里,低敛的嗓音打断了齐竟遥的话,众人诧异地看过去,开口的竟然是宣朗。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宣朗敢反驳齐竟遥的,仿佛是件稀奇事。
墨色衣袍的少年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了窗沿的光,那一瞬间,整个画舫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威压的气息,让他们不敢出声。
黎渐抿了抿嘴,随着他站起身来,轻轻拍着那挺立的肩膀,像是在拍一个小孩子似的。
不出意外,下一句还得哄着说:“乖,听话,坐下。”
但他也只是拉了一把少年人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后去,低眉俯视着齐竟遥那张凝滞的脸,说:
“齐公子是在怀疑在下的能力?”
“齐公子若是不信,在下便与你打个赌,三日之内齐公子要是没有血光之灾,我跟你们齐家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