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阳被黎渐责罚入法阵受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宗门,一时间宗门上下传言四起。
人人都在讨论,这新来的小弟子究竟是个什么来历,竟然能让黎长老亲自为他出头,还动怒责罚了三师兄。
“你们说,这个宣朗该不会是哪个隐世仙家的后代吧?说不准也是什么修仙世家的弟子,不然怎么会让一向不管事的黎长老都为他亲自出山呢?”
“我听从浔阳城回来的弟子说,测灵根时,连无蕴仙君都说宣朗的灵根难得一见,是绝无仅有的极品灵根,所以才能被黎长老破例带回来的。”
“连东麓山的仙君都如此说,那必然是真的了,怪不得能得黎长老青眼,还险些跟三师兄打成平手呢。”
“三师兄素来不把新入门弟子放在眼里,碍其身份地位,寻常责罚两句也无人敢言语,这回算是碰到硬钉子了。有黎长老护着,三师兄也不敢再继续为难。”
“我听说,三师兄从法阵出来后直接损了三分修为,大师姐铁面无私,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三师兄现下还在房中修养,没能起身呢。”
“可不是,大师姐最听黎长老的话了。”
弟子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好奇之余,多数还是等着看戏的。
宋子阳其人素来高傲,爱面子,且睚眦必报,往日弟子们稍稍惹他不快一点,他都必定要想法子讨回来。
这回宣朗害他损失了修为,又成了宗门上下的笑话,丢脸至此,不报仇雪恨都不是宋子阳的性子。
总归,黎渐不能一直跟在宣朗身边,时时刻刻的护着他。
午饭时,几个弟子在膳堂聊起这事,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眼见宣朗从门外进来,几人看了一眼,立时噤了声。
同行有一弟子推了推身边人,揶揄道:“快走快走,黎长老面前的红人,咱们可得罪不起。免得哪一日不小心惹到了,还得跟三师兄一样进戒律堂受罚。”
说罢,一行人甩开袖子,从宣朗身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齐竟遥恰好跟着进来,听见这话,眉头皱了皱:“你到底是个祸害,怎么到哪都遭人嫌弃。”
纵然旁人都说他待宣朗不好,但齐竟遥以前从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眼下见了此状,他更觉得自己没问题了。
这人就是天生祸害的命!
齐竟遥一个白眼还没翻出去,身后紧跟着进门的宋执渊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眼神微凛,示意道:“别胡说,这又不是宣师弟的错。”
“我又没说错,新入门的不止一人,怎么宋子阳不欺负别人,偏生就看他不爽?”
就像他也莫名其妙看宣朗不爽一样。
宋执渊沉声道:“佩剑一事本就是三师兄挑衅在先,宣朗也是被迫与他争端。我倒是觉得黎长老此举,不仅是为宣朗,更是为所有新入门弟子出头,势必要断了宗门被肆意责罚弟子的风气。”
进入宗门这些时日,宋执渊多少听说了些关于宋子阳先前欺负新弟子的事,小弟子没有修为和靠山,在宗门里必定要事事以师兄们为先,被为难和责罚都是难免的。
大多数弟子都经历过,所以都对此事噤声不敢言。
“咱们三人本是一道而来,自然是荣辱与共,旁人今日能为难宣朗,他日也当会为难我们。竟遥,这里不是浔阳城,你该收起自己的小性子了。”
“知道了,你是好人,行了吧。”
齐竟遥耸了耸肩,将宋执渊的手挥开,从长桌上拿了饭菜餐盘,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无奈叹了口气,宋执渊朝宣朗说道:“竟遥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介意,他没有坏心思的。”
宣朗点点头:“嗯,我知道。”
进齐家这么多年,宣朗对齐竟遥再熟悉不过,没人比他更清楚齐竟遥是个什么性子,所以他自然也不会真的跟齐竟遥计较。
“不过黎渐长老一向闲云野鹤,从不插手弟子间的事,今日愿意为你出头,想来也是念及在浔阳城那段时日里的情分吧。”
宋执渊如此想,今日纵然不是宣朗受罚,是他或者齐竟遥,黎渐想必也会仗义出手的。
他不经意地伸手,摸了摸袖口里的乾坤袋,毕竟黎渐对他也是如此好的。
宣朗看了对方一眼,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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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渐从雾玉崖出来,径直往长秋殿去,他到殿门口的时候,掌门正在里面同几个弟子说话。
见他过来,掌门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几个身着宗门校服的弟子从黎渐身侧离开时,躬身朝他拱了拱手。
黎渐点头应着,余光瞥一眼,隐约记得这几个弟子似乎是从山下来的。虽同样身着宗门校服,但身上却散发着凡间浓厚浑浊的气息,不像是常年在仙山上灵气蕴养出来的那般清明。
待那几个弟子离开长秋殿,黎渐才收回视线,缓步上前,扬声道:“掌门师兄,您找我?”
面对黎渐,掌门一扫方才面容严肃的模样,起身,招手示意他过去。
两人在偏殿的屏风后坐下,桌上还有残余的棋局没下完,不知放置了多久,黎渐一手撑着桌沿,一片黑白棋子看得他眼花缭乱。
“掌门师兄这局棋下的,可谓是四分五裂啊。”
黑子奋起强攻,白子牢牢将其围住,双方皆是迂回之战,不正面对上,却又处处都在牵制对方。
掌门笑着说:“方才左川长老来,陪我闲聊下了会儿棋。”
黎渐试图摆弄棋子的手一滞,又缩了回来,大概明白左川特意来这一趟的目的了。
见黎渐身形未动,掌门长袖一挥,将桌上的棋局收起,转而摆出一桌泡好的茶水来,抬手替黎渐斟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