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宁面上却染上一丝忧虑,说道:“大郎已经落定,二郎今年已经十八,婚事却还没有着落,真是令人发愁。”
若说回乡有哪点不好,便是在儿女亲事上。
林大郎比较幸运,先被戚家看上了。但现在林二郎到了年岁,合适的女郎却少得可怜。
若是林智和林易兄弟尚在做官,即便不在长安,能结亲的人家也一抓一大把,慢慢去相看,完全不愁找不到媳妇。
但现在林家两兄弟均为白身,普通平民之家他们不怎么看得上眼,倒不是说看不起,只是两家的见识不同,对儿女的教养水平不一,相处起来不会太愉快。
而那些官宦之家,他们也会嫌林家没有为官之人。时下结亲,许多都是利益交换,尤其是嫁女儿的,像戚家那样纯粹为女儿着想的并不多。
周佩宁去年就在留意林二郎的亲事了,只是到现在还没一点儿谱。
童山县倒是有几家乡绅来递过话,周佩宁也陆续参加了几场聚会,见了几家的女孩,都不怎么满意。
吴月皎也上着心,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姨母家的表姐倒是有一个适龄的女孩,在长安时咱们都见过,品性都是好的,这几年我和表姐也时常通信,若真的在梓州寻不来,我透个口风过去看她那边的意思?”
周佩宁坐直身体,脑海里搜索出她口中的人,问道:“就是去年调到蓬州做县令的连家?”
吴月皎的这个表姐与她年纪相仿,打小一处长大,关系很是亲密,时常有信件往来。
吴月皎点头道:“正是。咱们离蓬州也不是很远,若表姐家有意,咱们邀请她们母女来一趟抑或是咱们寻个由头去他们那里,若成自然是好,若不成权当游玩了。”
按照吴月皎对表姐一家的了解,他们应当不会因为林家现下无人做官而拒绝结亲,若婚事不成,大概率会是别的原因。
周佩宁闻言点头道:“不错,那就拜托大嫂先和连家说上一说了。”
“这有何难,不过一封信的事。也是不巧,前段时间没想到这里,不然随着端午节礼一起送信过去岂不正好?不过再派人去也不费什么工夫。”
端午节是大节日,亲近的人家会互相送节礼,只是若隔得远便不送那么频繁,往常林家和连家也只是互相通信,这是离得近了又几年没有送节礼,吴月皎这才打点了人去送,连家也是一样,前几日就已经把礼送过来了。
林二郎的婚事有了突破口,即便八字还没有一撇,周佩宁的心情还是好了起来,转而说起过几日出门游玩的事来。
“我请了书院里几位先生及其家眷,有的家离得远,端午不打算回家,便一起去了,人多热闹。”吴月皎说道。
她虽喜静,但偶尔还是向往热闹的场景,书院里的人都是认识的,一起游玩也不拘束。
“那我命人多备些吃食。”周佩宁说道。
只是出去一日,外出所需很快就能打点好,就算有缺的也无妨,那里离书院近,临时派人去取也来得及。
两人就着家中事宜说了会儿话,林安澜过来了。
周佩宁看看天色,稀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林安澜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答道:“我来找娘和大伯母玩。”
吴月皎一拍手,笑道:“澜娘来的正好,快和你娘亲香亲香,说你不舍得她。”
林安澜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周佩宁不好意思起来,忙道:“快别听你大伯母说,她笑话我们娘俩呢!”
吴月皎笑笑,也没拆穿她,问林安澜道:“可在自己院儿里待够了?”
林安澜从只言片语中提取关键信息,大致猜到是周佩宁见她这两日不往正院来心里不舒服了,赶紧凑到周佩宁跟前道:“住的地方而已没什么稀奇的,这两日没出门是在打理院子里的花草。娘,我今日在园子里发现一株异色四季花,开花后竟是蓝色的,我赶紧让阿昌移到盆里了,送给娘看。”
时下称月季花为四季花,因其常年开花,花期很长。只是大虞朝的月季品种比较单一,花朵也较小。
周佩宁稀奇道:“蓝色的四季花?在哪儿?”
林安澜指了指外面,周佩宁便和吴月皎起身去看了。
院内正中央摆着一盆花,开了四五朵,正如林安澜所说,花开为蓝,花瓣最外围蓝色最深,往花蕊处逐渐便淡。
“竟真有蓝色的四季花,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吴月皎凑近仔细看。
林家有许多四季花,众人都以为是林安澜从林家湾四周挖来的,他们知道附近有野生的蔷薇花,少有人踏足的地方更是开了一大片,便也没有怀疑过什么。
至于这些四季花开放后花型不一,颜色也多种多样,是家里的花匠培育出来的结果。
而真相是林安澜确实授意他们把不同的品种扦插杂交在一起,但失败的居多,成功的只有那么一两种。
周佩宁欣赏了一会儿,说道:“怎么就把它挖出来了?万一移栽的时候没成活岂不可惜?”
林安澜想说这花没那么脆弱,只是现在当然得换一种说法:“挖的时候很小心的,而且我想把它送给娘呀!”
周佩宁闻言眉开眼笑,将林安澜搂在怀里,心里那点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了。
林安澜窝在她怀里,见吴月皎看着她,冲其眨了眨眼,吴月皎明白过来,摇头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