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若臾特地回院子换了一身自己的衣裳,她身上的这身粉色确实太过于扎眼了。
她换上那一身渐变黑色的衣衫之后,将自己的头发高高地竖起来,对着镜子十分满意。
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比较满意的,因这雌雄莫辨,且她从不戴耳饰,因而没有耳洞,故女扮男装总是能很好地混过去。
出门在外,男装比女装所受到的拘束是更少一些。
蛮香楼,这个名字乍一听上去就极为艳俗,其实也算名副其实,蛮香楼是一座青楼。
倒是不像醉仙楼一般暗流涌动,也不似风月楼一般高雅别致。
那里面尽是漂亮的姑娘,一个小厮都没有,温言软语,美人在怀。
涿若臾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的。
她其实也不知道这蛮香楼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经常有市井喝酒的人们说起那蛮香楼的花魁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花魁倒是不以真面容见人,总是脸上围着那丝巾,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地为她增添了神秘感。
花魁的名字清雅绝尘,单字一个“卿”,人人都称作她为卿姑娘。
涿若臾已经来到了蛮香楼,竟然发现这蛮香楼与醉仙楼也就隔了两道街而已。
天都要亮了,蛮香楼之外,只有两盏灯笼泛着亮光,周边寂静得很,丝毫不见一丝人影。
涿若臾现在也不急了,她干脆就倚在墙边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涿若臾忽然听到了那蛮香楼门口传来的人走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那锐利的眼神一下子睁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望了过去。
果然是师父邱苏尧,他穿着他平素最爱的那玉白的长衫,此时不急不慢地从蛮香楼里走出来。
涿若臾直接走了过去,假装巧遇,却被邱苏尧一个先发制人:“这个时辰,你怎么在这里?”
涿若臾装作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啊”一声,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眼花看错。
然后她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邱苏尧:“白日里没查到什么东西,我便晚上来看看南市有没什么线索之类的。”
字字情真意切,不像说谎。
邱苏尧雾气氤氲的眼眸定定得看着她,一时无言,整个空间便安静了下来。
涿若臾大着胆子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主动关心道:“师父?那您是为何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
邱苏尧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顿时一黑,扯着涿若臾的袖子便往前去:“我来此地是有要事要办,不该问的就别问,好奇害死猫,懂不懂?”
涿若臾歪了歪嘴,难得好脾气没有问到底:“哦,那师父现在是要去往何处?不然我给您打个下手?”
邱苏尧一脸冰霜,却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很:“现在回府,你,也随我回府。”
涿若臾乖巧地跟在邱苏尧的身后,看着他不疾不徐的宽阔背影,还是说出了口:“师父,您是彻夜未归……”
邱苏尧一个眼刀子飞过来,止住了涿若臾后面的话。
好凶,旁人还不能说说了。
二人回府已经是天色大亮之时,丝行也有顾客上门,涿若臾本想就在前面的丝行打个下手,邱苏尧直接让她跟她到书房。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他只是冷冷地丢下这番话之后便再不言语,反手拿出一本书籍认真地看了起来。
实则心思都在面前的涿若臾身上。
毕竟万一涿若臾的嘴把不住门,那名誉损失的人会是自己。
“是,我知道了师父,我今日哪儿都没去,哪也没瞧见。今日清晨师父便叫我来书房关心我的课业情况。”
涿若臾举起手,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点鄙夷的,邱苏尧也同寻常男子一样喜欢寻花问柳,只是他平素装得比较好罢了。
邱苏尧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一个书籍,看着那已被他人烧毁的痕迹,忍不住蹙起了眉。
涿若臾一直是望着他的,此时心里也打起了鼓。
她自是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本书其实是被她一个不小心烧毁的,只是她抢救不及时,只剩下了一半的残页。
那时她的年龄尚小,她也生怕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便自己偷偷作了主,将这抢救下来的残页藏在了众多的书本之下,她藏得很好的,邱苏尧几年都没有发现这本书。
“这是你弄的吧,书房除了为师以外,能自由出入的也就是当时要学习认字的你了。”邱苏尧一手嫌弃地捏着那残页,一边斩钉截铁地问着涿若臾。
“是的,师父,确实是我年少不懂事烧了这本书,但我不是故意的,阿芜他们素来对我严苛,我那天只是不小心燃了这本书,并未让任何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