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嵘沉默地跟着张老师回家,张老师第一天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劝他,但强硬地把人带到家里,不让他在外头随便找个地方住。
看着林嵘满是疲惫的脸,张老师没有和往常一样保持沉默,而是给他倒了一杯水:“怎么样?这个礼拜过得?”
林嵘沉默着接过杯子,灌了大半杯水下肚,一晚上的工作确实很累,他都没空喝口水歇歇。
喝过水的林嵘还是沉默,说实话,有点想放弃,但他是倔驴,他嘴硬不认输。
张老师看出他的动摇,温声劝慰他:“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很了不起。”
他先是肯定了林嵘的优点:“能为自己的想法付出行动已经比大部分人好很多了。”
林嵘虽然还是很沉默,但他的肩膀明显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紧绷。
从他提出自己的想法开始,就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都为敌了,每个人都说他不懂事,没有上进心,不应该这么叛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夸自己的想法了不起。
“那么我们先探讨一下你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张老师从桌子上翻出一张白纸,拿起笔开始和林嵘合计。
“你打算报哪一类的艺考呢?”
“舞蹈。”
“哪个舞种?”
“中国舞。”
“练了多久?”
“......”
林嵘沉默好一阵,才没什么底气地开口:“十年,初三那年才停下来的没有继续练习。”
张老师心里大约有了想法:“嗯,那练了很多年了,难怪你有这样的信心。”
提到这事,林嵘开始不说话了,张老师好似没注意到他地沉默,继续抛出几个问题。
“你有去过舞蹈的艺考班看过嘛?”
“他们目前的进度是怎么样的?”
“你现在这样昼夜颠倒,有时间练舞嘛?有时间跟上他们的进度嘛?”
林嵘的头越来越低,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幼稚,不堪一击。
张老师没有再乘胜追击,而是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你决定自己掌握未来,那就别让自己的未来决定得这么草率。”
“你难道甘心用自己的前途来做和家人赌气的赌注吗?”
“老师,我......”林嵘欲言又止,显然还是不肯松口改变注意。
张老师没想着几句话就能改变他的心意,而是转了话锋:“我联系了一个教艺考的朋友,你明天有兴趣的话,和我一起去看看,试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林嵘不敢相信地抬头,这样的情况下,老师竟然还愿意让自己去试试?
张老师面对他疑惑的眼神,肯定地点点头:“先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八点要到那边。”
第二天一大早,张老师就带着林嵘去了朋友的艺考班。
他们赶着八点过去,以为时间算是早的了,只是到了练舞室,教室里的舞蹈生早已在里面练早功,踢腿、旁腿、压腿,一阵热火朝天。
张老师让林嵘和这群舞蹈生跟了一天,林嵘是有基本功的,他的基本功经过多年的练习,已经深刻地映入脑子里。
所以虽然一开始动作有点生疏,但很快他就能跟上这群舞蹈生的进度,就连带班的老实都夸他天赋不错,要是愿意的话还真可以尝试走艺考。
张老师听了艺考班老师的评价,开始陷入沉思,带着林嵘回家的路上沉默不语,到家以后,他把这一个礼拜以来,林嵘落下的作业交给他。
林嵘今天练了一天的舞蹈,脸上都恢复了点神采,心里不禁升起一些希望,老师会支持他的决定。
可老师现在的意思,明显就还是和自己家长一样,不认可自己的决定了,他的眼神很快黯淡下去,心里的失望控制不住地蔓延。
“就算是艺术生,文化课也是不能落下的。”
林嵘猛地抬起头,一眨不眨盯着老师看,好确定刚才不是自己幻听。
张老师只是笑笑:“你爸妈那里我去帮你劝说,但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做的事,对你选的那条路也没有任何益处,跳舞可要不小的体力,你这每天熬夜可受不住。”
得到了张老师的肯定,林嵘这才激动地接过张老师递过来的资料,结束了自己糟糕的叛逆之旅。
思绪飘回现在,一对中年夫妻拎着菜从拐角处出现,携手走到小区门口。
林嵘眼尖看到他们的身影,赶紧把车窗关上,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直跟随这对夫妻,直到他们的身影没入小区的灯火中。
林嵘启动车子,最近听说一些不好的消息,准备前往自己的以前的学校看看。
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楚尘汐来到了一所废弃的学校门口。
送她来的出租车,吱呀一声一脚油门踩到底,逃也似地跑了。
楚尘汐抬头看着这个有些破旧地建筑--宁城三中。
学校原本烫金的牌匾已经落满了灰尘,学校里早已没了灯光,只有月光肯施舍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