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我的青山剑不假。”黎渐肯定道。
闻言,宋子阳头昂得更高了,他就知道,黎渐不会轻易将如此珍贵的宝剑送给一个无名小弟子的。
不等宋子阳开口,黎渐掌心微动,又将青山剑推到宣朗面前,缓缓落在他手中。
他弯了弯眉眼,冷淡的笑意更显:“但也确是我赠与他的,不假。”
“什么……”宋子阳彻底愣住,得意的笑容僵在嘴角。
“怎么?”黎渐回头,“我的剑,我想送谁就送谁,难道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宋子阳立即垂首:“弟子不敢。”
“不敢?本长老方才见你要责罚宣朗之时,可没有丝毫不敢的意思。”
黎渐拂袖转到宣朗身前,立在两人之间,嗓音微扬,带了丝斥责。
“身为掌教弟子,乃宗门弟子之表率,肆意责罚新弟子,难道这就是孟长老平日里对你们的教导吗?”
话音落下,在场众弟子皆躬身拱手,齐刷刷垂了一排,无人敢抬眼看他。他们从未见过黎渐如此模样,生怕黎渐的怒气牵连到自己身上。
宋子阳被他一声冷斥喝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弟子知错。”
察觉到黎渐变了脸色,往日骄傲如斯的宋子阳,此刻腰身弯得比旁人更低,脸面朝下,一双手被攥的泛白。
但黎渐却不看他,偏身转向一旁的段青黛,道:“掌教弟子私自对新弟子用刑,仗其身份肆意开口污蔑,按戒律堂的规矩,该如何责罚?”
“知刑罚而故犯者,掌教弟子罪加一等,按规矩当入法阵受戒鞭二十,以儆效尤。”段青黛如是说。
闻言,宋子阳猛地抬头,瞳孔皱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渐。
掌刑法阵中的戒鞭二十,不要他半条命,也得去他三分之一的修为。若当真如此受罚,往后他定会成为全宗门的笑话。
可能下一次大比时,他甚至连三师兄的位置都保不住!
“黎长老,弟子知错了……”
宋子阳一时脚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不明白,往日随意闲散,从不过问宗门事的黎渐,为何会因为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对他动用如此重的惩罚。
见黎渐面色未有松动,宋子阳又转向段青黛,央求道:“大师姐,你替我求求情啊。”
被他一只手攥着袖口,段青黛眼神闪了闪。
到底是同门修炼多年,除了江归远,宗门里她最熟悉的就是宋子阳了,眼见他如此央求,段青黛多少起了点恻隐之心。
她张了张嘴,刚想朝黎渐说些什么,对方忽然偏头看过来,说:“戒律堂素来是由你管辖,今日也一样,我要你亲自盯着,一鞭也不能少。”
刚起的念头瞬间被挡回去,眼眸中细微的恻隐又化为冷淡,黎渐的命令,她是绝不会违背的。
段青黛垂身拱手:“是,弟子遵命。”
段青黛亲自盯着掌刑,法阵开启,远远地都能听见宋子阳哀求的声音。
黎渐拂袖离去,顺便将宣朗也带走了,二人从戒律堂出来,宋子阳的声音还在身后回响。宣朗禁不住往身后看一眼,黎渐察觉了他的视线,也顺着看过去。
“怎么,不忍心了?”黎渐说道,“方才他想推你入法阵受刑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啊。”
早知道宋子阳不让他领佩剑是别有目的,所以黎渐一听说宣朗被带到戒律堂,就直接赶了过来。
不过幸好他来的及时,要是真晚一步,让宋子阳把宣朗推进法阵,那他今天可就不是按规矩惩罚那么简单了。
黎渐负手立在戒律堂的山口处,偶尔有弟子来来往往,朝他拱手问好。
宣朗站在身后,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担心仙长为我责罚于他,会不会引起宋家不满。”
宋子阳到底是修仙世家出身,宋家在仙门中多少有些名望,其祖父还与宗门左川长老曾是旧友,关系匪浅。
再加上宋子阳也争气,入宗门短短几年时间,就打败了其他师兄弟,一跃成为宗门三师兄,并拿下掌教弟子的位置。
可以说,宋子阳在乘云宗的前途一片光明,当为修仙世家的骄傲。
所以宣朗才担心,黎渐在这时责罚宋子阳,还一下去了他三分之一的修为,会让宋家记恨在心。
黎渐闻声回过头来:“乘云宗有乘云宗的规矩,即便是修仙世家的弟子,也不能随意在宗门放肆。倘若他们不满,大可自行去找掌门说理,掌门自有分辨。”
不过……
小仙君会担心他,这是不是说明他英雄救美的攻略起作用了?
黎渐正暗自得意地想着,宣朗手里捧着青山剑,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出声唤他:
“仙长……”
看出他犹豫不决的意思,黎渐安抚道:“这把剑本就是我送给你的,你该好好收着,往后宗门上下皆知,便不会再有人因此事而为难于你。”
“我既将你带入乘云宗,必定会看顾好你,放心吧。”
宣朗诧异地凝他一眼,又低下头,踌躇着问:“仙长……为何待我这样好?”
自爹娘离开之后,再也没人待他这样好过,也没人会将他护在身后,为他出头。
也许是年幼时的时光太过美好,他也曾感受过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滋味,所以后来凡间的日子便越发苦涩。
宣朗曾以为,他这辈子都该这样无人问津的活下去了。
不曾想……
“我说过,你有飞升成仙,做仙君的潜质,我自然是相信我的眼光的。”
黎渐说着,伸手轻抚他的头顶,眉眼弯起,笑意温和。
“我也相信,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见对方呆愣在原地,黎渐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他长舒一口气,扬起嘴角。
小样儿,这还迷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