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区似乎与北界其它地区格格不入,反而有点像下北——老旧的房屋蜷缩在断壁残垣之间,路旁零星地立着几盏掉了漆的路灯。团团飞虫在灯下杂乱地飞着,昏黄的光线令人不安地一闪一灭。
在34号房屋左拐,进入一条破败的小巷,小巷的尽头就是陈漾要找的小破酒馆。酒馆的大门敞开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大笑和粗声吼叫。
“……陈漾?”
一张摆满空酒瓶的桌旁,独自坐着一个秃顶的老头,微眯着眼打量着来人。他已经喝得烂醉,整张脸包括耳朵都是红的。
“肖伯伯,少喝点,对身体不好。”陈漾走过去,伸手去拿老头面前的酒瓶。
老头不耐烦地夺回酒瓶:“小兔崽子,就爱多管闲事!……你肖尘伯伯还没喝醉呢。”
“小楠呢?你把她丢家里不管啦?”
“被她姨妈接走了!”肖尘没好气地说,拿起酒瓶咕噜噜往嘴里灌,“……以后又只有老头我一个人了,倒也省事……”
“她这么小,这样来回折腾,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唉,我也没办法呀,谁叫我儿子当初找了个人类女人,人类和鱼人都打成那样了,他们还能若无其事地结婚,这不,生下来的半鱼人小娃娃,爹这边死的早,娘那边又生重病,家里人一会儿想要一会儿不想要的,多烦人!”
“……估计是接她回去陪自己妈妈吧。”陈漾轻轻地说,“就怕在那边没人愿意好好照顾,又受人欺负。”
“对吧!我想拦,可孩子妈妈在那边,又生着病,说很想见小楠一面……你说人家拿这个当理由,我怎么拦得住呢!”肖尘又往嘴里疯狂灌酒,“陈漾,你有空得去看看她,她走之前哭喊着想见你。”
“行,我下次接她出来玩。”
“喝酒不?”
“我不要,肖伯伯,我喝不惯。”陈漾笑着摇头。
“那你来做什么?”肖尘眯起小眼睛狐疑地盯着陈漾,“……肯定又是有什么鬼主意!”
“肖伯伯,你以前不是炼金会的吗?”
“是又怎么样?我老早退出了!现在多自在!”
“解封封禁档案的高阶炼金术,我认识的人里面,应该只有你和葛会长会用吧。”陈漾说,“葛会长脾气太火爆,我不敢去找他。”
肖尘心里一惊,酒顿时醒了一半。他凑近陈漾,低声说:“你想做什么?”
“我偷了楚朝阳的档案。”
“楚朝阳的档案!李江不被你气死!”
陈漾说:“他也没法管,我让然析和我一起溜进去的。”
“……你想让我帮你解封?”
“对。”
“不行。”肖尘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
“除非……你陪我喝酒。”
陈漾无奈地笑了,他不是不会喝酒,要真喝起来,他也喝不醉。他只是单纯觉得难喝。
“行啊,伯伯,那我陪你……小酌几杯。”陈漾拿过一个空酒杯,往里面倒酒。
肖尘醉眼惺忪地看着他:“陈漾,你18岁了吗?”
“我都21岁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你和你18岁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你刚讲到楚朝阳,我想起以前看过他的老照片,瘦瘦小小的,18岁的男孩,长得跟十五六岁的一样。”
陈漾将椅子往前拖了拖:“伯伯,你跟我多讲讲这个楚朝阳好不好?”
“‘这个’楚朝阳!哪有你小子说话这么轻浮的。那可是炼金会创始人,我年轻时就听说他是个天才,不然怎么可能在一百年前就精通炼金术呢?”肖尘停顿一下,昂起脖子继续喝酒,酒顺着他的下巴流淌,滴到桌上,“可惜后来被认为是心术不正,研究歪门邪道,最终被处死了。”
“歪门邪道?”
“谁会相信呢!反正我不相信。早期炼金会这么多毒药,杀人利器,谁敢说那些就不是歪门邪道!”肖尘一只脚踩上椅子,颤巍巍地探过身,将红通通的脸凑到陈漾面前:“陈漾,你知道不,下令处死楚朝阳的,是他爷爷楚海光!”